夜枕寒山

◆主韩叶，其他未定；
◆架空都市灵异，慢热慢热慢热，作者絮絮叨叨，ooc有；
◆中篇，不定期更新。

◆第二章

　　老旧的电脑开机有些慢，散热扇转得呼呼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听着有些烦人。

　　韩文清在等待的间隙，观察着这个房间。他的视线却一触即回，实在是因为这个储物间改造来的居所乏善可陈——那占据最大空间的铁架床贴着墙苟延残喘，满布锈蚀，而负担着旧物的柜子就在床对面倚靠，积灰无数，只有天窗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间陋室，偶尔施舍些许阳光。

　　叶修走的时候应该是有些急切的，床上的被子虽然叠了，却没叠整齐，有些歪扭地扔在床上。

　　“他具体什么时候走的？”韩文清问。

　　陈果回忆了一下:“就在16号的早上，他本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然后我下楼开了店铺，他过了会，急匆匆地冲下了楼，提了一把伞，挎着一个包，说要请假，然后就跑了。”

　　“在这之前没有征兆吗？”

　　“有！”陈果这些天自个儿也在分析:“他走之前一天晚上，也就是15号晚上，跑了出去，我大概5点钟的时候听到他开门回来了，我房门是锁上了的，当时就懒得出去看，你看……”她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网页截图:“这是他走之后没多久的报道，灵龙泉又有了意外，这次的游客没死，而是获救了，后来送往医院检查，除了着凉了之外，没其他事情，我怀疑，叶修那天晚上跑出去，八成就是救人！”

　　说到这里，陈果都有点兴奋了，自己虽然做不了匡扶正义的女侠，看着别人做也是挺爽的。叶修失踪后她等没多久就急了，虽然顾及到隐私没去翻看叶修的笔记本，但是却也把摆在桌面上报纸的报道给看了个遍，倒也推测了不少。

　　韩文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知道叶修有消息之后，他就赶了过来，一路摸着线索才找到这里，也没机会打理自己冒头的小胡茬。

　　有些刺人的胡茬划过指腹，似乎也把混沌的思绪划开了些许清晰的思路。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叶修走之前调查了什么，他开口:“看来那个被救的游客也许见过叶修，不过先要弄清楚我们可能面对的敌人。”

　　说话间，电脑终于完全开机了，弹出的开机时间提示告诉两人，这破电脑花了六分钟才启动完毕，作为电脑的实际主人，陈果有些羞赧。

　　韩文清并没有在意开机时间，他的手按在了键盘上，然后顿了顿。

　　叶修平时也是这样，百无聊赖地等着电脑开机吗？

　　韩文清发现他有些迷上了这种想象游戏。

　　过去他总是从对手的角度来揣摩这个人，他最了解的，是斗神叶秋。而如今，当他试图从叶修作为一个平凡人的角度揣摩时，过去的经验和现有的线索对接、碰撞，让他感到久违的新奇。

　　不是生死一线的考验，亦不是拳脚对接的惊险，而是更不一样的体验。

　　叶秋，不愧是他十年的老对手，他总是能从他身上找到新的挑战。

　　思绪似乎从指腹传递到了笔记本电脑上，韩文清的视线凝在了那平凡的默认桌面上。

　　一旁的陈果有些纠结，对允许别人翻看叶修物品的愧疚和对叶修的担心交织在一起，最后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叶修只是去进行一项没什么危险但是耗费时间的调查，大不了回来跟他好好道歉吧。

　　韩文清没有去碰企鹅账号，而是让鼠标在桌面逡巡了一圈，叶修本人没有什么刻意隐藏信息的习惯，他把最近需要的东西都做了快捷方式放在桌面，这大大方便了两人。

　　点开桌面名为“20xx锁龙泉”的文件夹，里面陈列着一些文档和文件夹，显然正是叶秋整理的调查结果。

　　第一份文件夹名为“实地观测”，里面全是图片，看数量有三四十张左右，叶秋把每张照片都按时间地点命名了，这也是他们这些职业除妖师的工作方式。不懂的人大概以为他们只需要挥舞着武器和符箓进行战斗就好，但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们的工作需要缜密的思维和敏锐的视角，每一场紧张地战斗背后，需要的不仅是大量的练习，还有可靠的事前情报工作，鲁莽之辈所收到的，往往是血的代价。

　　照片内容让一旁的陈果看得有些费解，都是些奇怪的角度还有内容，有平静的水面，水底碎岩下露出的花纹，栏杆上古朴的浮雕……而拍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本市著名的旅游景点——灵龙泉。

　　陈果看着韩文清一脸严肃地反复看了这些角度奇怪、拍摄技术差劲的照片两轮还多，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跟着看了十分钟，觉得没啥意义，于是便也瞪大了眼睛要找出其中玄机，可惜玄机没找出来，电脑倒是要被她瞪穿了。

　　韩文清似乎终于看腻了，哦不，应该是看穿了这些照片的秘密，他按了按鼠标左键，把浏览图片的窗口关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陈果搓了搓手。

　　“叶秋有麻烦了。”韩文清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亮的小东西，细看发现是一只u盘。

　　陈果蒙了:“真、真的要出事了？！”

　　理智地分析，以叶秋的本事，不至于栽在一条失去了肉身的龙手里，韩文清对自己的老对手有着充分的了解。

　　倘若有充分准备自然无恙。

　　就算为了救人，不得不提前对上敌人，也顶多是会变得麻烦。

　　但是……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似乎闪过一张苍白的脸。

　　不，不是那一贯露出漫不经心却又自信的微笑的脸……而是一张被血点染而衬托得越发苍白的脸。那血……那血是……

　　韩文清如同要发泄什么一样狠狠地把u盘插了进去，似乎如此便能穿破令人窒息的无力。

　　沉着脸，他把相关的资料一股脑都打包到了u盘里，虽然已经过了一周，他还是想尽快去调查。

　　“不好意思，自作主张，但是我现在需要这些资料。”把桌上的报纸折叠收起，韩文清犹豫了一下，又从桌上拿走了放在最上面、明显在使用的一本笔记。

　　他转过身，正对上了陈果茫然的脸。

　　“你……”陈果犹豫了一下。

　　韩文清看着她。

　　“你刚才叫……叶秋……是在叫他吗？还是我听错了？”

　　“他就是叶秋。”韩文清皱了皱眉，还是承认了。

　　“等、等等……”

　　“我现在需要赶到现场去调查，”韩文清果断地说:“抱歉，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等他回来之后再问他。”

　　陈果愣住了，正当韩文清以为她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她却笑了出来:“好吧，等他回来之后。”

　　“别担心，只是他这次的对手比较麻烦。”韩文清的语气比起之前的客气却疏离，多出了真切的关怀。原先他还无法理解，为何叶秋会在这个名字古怪的中药铺子里窝上半年时间，现在看来，这里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落脚之处。

　　对于体会了一次人情冷暖的他来说，更是如此。

　　“嗯嗯！”陈果点了点头，其实此刻她觉得有些许尴尬，刚才自己心里一瞬间涌上各种联想，好像叶修同志水深火热、随时要壮烈了似的。
　　
　　

　　“啊啾！”拉面店的老板抬眼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青年，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年轻人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洗澡水有点、凉，感冒了，你不介意吧？”不知为何他的那个凉字，说出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

　　“感冒啊……不介意不介意。不过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是也不能贪凉嘛，”老板看左右没什么客人，絮叨起来:“这种生活小细节要注意啊，等老了落下毛病了就惨咯。”

　　“对对。”对方低头“唆唆”地吃起面来了。

　　“你是外地的游客吧？”老板唠嗑的兴头还未过去。

　　“啊、对。”

　　“就是嘛！我一看你这样的知道了。”老板看着对方，青年背后的背包，还有长条的网球包，再加上本地人不会穿的景点文化衫，看着是很像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的小青年。

　　对方没搭话，他忙着吃面呢。老板也没指望一吃面的跟自己聊得多畅快，他只是习惯性絮叨:“你这个衣服，是去了灵龙泉看了吧？现在还去，是没看新闻？”

　　青年吃面的动作停了，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有点兴趣，从一旁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搁下筷子，摆出要聊天的架势:“你是说两天前那事儿？一个游客半夜差点溺死在灵龙泉那个？”

　　“原来你知道啊，那就是好奇？”

　　“嗯，”对方点了点头，“当然啊，我看了网上有帖子，说这两年，死了五个人！”

　　“那你还去！这灵龙泉可碰不得。”

　　捻出两根烟，青年笑着递来一根:“这不是觉得好奇，想看看嘛，您有什么指教？”

　　老板伸出熏得有些发黄的两指，夹住了烟，拿出火机一下子点着，动作很是熟稔:“谢了。”他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青年对面的座位上，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他乐得坐下来抽根烟，贪贪片刻清闲。

　　那青年指间的烟一翻，一送，便把烟屁股夹在唇间，点着了一吸，看那悠然神色，俨然也是一个老烟枪。

　　长出一口气，送出了袅袅白烟，老板对这个年纪轻轻却烟瘾颇重的年轻人有了几分老烟民之间的惺惺相惜:“指教倒没有，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大部分都不知道这灵龙泉出了事，但是也有人知道，还偏偏冲着来，这就是在猎奇了。”

　　“但是听您之前的话，这泉是真有奇特之处？”

　　年轻人说话礼貌，又正好骚到老板痒处，他吐了口烟，聊性也被撩拨起来了:“这个要说起来也不是秘密，只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知道些。”

　　“那……您恰好知道？”

　　老板得意一笑:“没错。都说这灵龙泉邪门，就算是本地人也大多只传说两年前才开始邪门的，但是这个泉水，一开始就来路不正！”

　　“这我似乎听说过，是不是说这个泉水一开始是因为封建迷信什么的，圈了一圈奇怪的围栏？”

　　老板摆摆手，指间夹着的烟也划出弯弯曲曲的白色轨迹:“不止这个，那得追溯到清朝时候了。”

　　青年擦了擦鼻子，似乎感冒还是在困扰着他，但是还是咧嘴笑道:“我没听说过，麻烦您给讲讲。”

　　“那个时候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总之这个地方闹起了邪性事儿，说有一条刚由蛇变来的龙，在海上作祟，当时的渔民啊，出海的基本上都是船毁人亡，这沿海地区靠海吃饭的渔民可不就要不行了吗？这时候就说，有一个仙人，呵呵，这个传说比较夸张嘛，总之仙人就说这是龙在作祟，然后就和龙大战了一天一夜，把龙给杀了。”

　　“这和灵龙泉有什么关系？”

　　“这还没说完呢，这龙被杀了之后，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说是他受了重伤，没法彻底消灭了龙，就把龙的魂魄给关在了一个地方，那地方一阵山摇地动，裂了个口子。冒出了泉水，仙人指点下，大家给修了个池子圈住水，说是要把龙关在这里。”

　　“您说的比旅游景点的导游介绍的要详细很多啊。”

　　“那当然，而且导游绝对不会跟你提到另一茬。”

　　“什么？”

　　“想想，龙的魂魄在泉里，那龙的身体呢？传说中龙全身上下都是宝啊，啧啧。”

　　“这个……被仙人杀了，那没全尸了啊。”青年问完咳了两声，犹豫一下还是没继续抽烟。

　　老板摇头:“这龙就算被切碎了，也还有残肢呢。”

　　“那……”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有听说被仙人沉在了海底，就近海，以前那里有个山崖，叫望龙崖，就是这个由来，不过现在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比较少了。”说完又是一脸感慨。

　　“这样吗……”年轻人却是沉思起来，同时嘀咕着:“恐怕未必全在海里。”

　　“你说什么？”老板没听清。

　　“啊，”年轻人弹了弹烟灰:“没什么，我只听说那泉水和龙有关，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传说。”

　　“你可别不当回事，我就觉得这两年的事情。跟这泉水的邪性来路有关，还是要多点敬畏的好。”

　　“与龙为邻……确实需要敬畏。”青年淡淡地说了一句，同时伸了个懒腰，身后的网球包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兴许是网球拍吧，老板想。

【作者的絮叨】
总之比预想中快地更了一章，先发上来吧，算是给自己写下去的动力。
这文比较慢热，能忍受我絮叨文风的都是小天使，比心♥
下一章不出意外会有新人物登场，是谁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