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叶】一叶动亦闻09
◆主韩叶；
◆架空都市灵异，慢热，走剧情；
◆中篇，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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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黑色人影本该很明显才对，但是同样看着电视的前台小妹却对此无所察觉，只是好奇地拿着手机，转头看着电视里那一池黑水。
叶修和韩文清两人上前几步，离得更近，便看清了那电视中几个淡黑色的人影，静静立在黑水上空，混沌的面部只看出麻木的表情，低头盯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呆。
鬼魂吗？叶修想道。
小妹看了一会就准备转回头刷刷论坛贴吧什么的，看看有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但是一转过头就对上韩文清那张脸，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啊……”
然后她意识到这样不礼貌，才慌忙说：“啊，那个，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新闻是直播吗？”韩文清问。
“应、应该吧。”
叶修和韩文清到达的时候围观的人是密密匝匝、挨挨挤挤的，看过去只见乌压压一片。
“我的天，你们看到那个水了吗？”
“哇乌漆抹黑的！”
“哪家厂子做的啊！污染地下水！这还像样吗？不整顿不行！”
“环保局干什么吃的啊！被收买了吧？”
“臭死了！会不会有毒啊！化学污染吧！”
“快快快退后这味道太冲了！”
“卧槽卧槽水里冒出尸体了大家快退啊！！！”
这一声吓得人群纷纷往后退，这可苦了赶来想查看情况的叶修和韩文清两人，之前有不少人来围观，现在全都往外散开，公园的林荫路较为狭窄，一时间把逆流而上的两人冲得东歪西扭，饶是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也顶不住这人民群众的汹涌波涛啊！
旁边的警察一直在维持秩序，防止踩踏，渐渐地人流慢了下来，但是叶修也被夹得够呛。
“嗯……”他闷哼一声，原来是太过拥挤，叶修一时不察，旁边一个人的手提包剐蹭到了他腹部被鼠妖挠出的伤口处。
突然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只臂弯揽住，然后整个人就被圈在了韩文清怀里。
他愣了一下，微微抬头，叶修身高稍矮韩文清一些，这一抬头，他脸颊就感觉到一阵胡茬剐蹭过的感觉，像被小刷子刷过，原来韩文清这么一揽过来，叶修空出的位置瞬间被人填上，把两人直接面对面夹了个正着。
韩文清感觉对方的脸被自己胡茬子刮过，心突然漏跳了半拍，不知是因了这过近的距离，还是因了叶修的脸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又或者是因为那人身上有些许安神效果的草药混杂着烟草而带来的奇异清香。
他圈这一下正揽住叶修的腰，叶修不是擅长力量的，虽也习武，但若是穿了衣服遮上那一身腱子肉，却显得有些瘦削，韩文清这一圈，感觉这人腰细得一个臂膀就几乎都揽了过来，便觉得叶修真是瘦得过分了，不知道这半年怎么过的，怎么搞成这样子。
然后再细一感受，只摸出腰上一圈圈缠住的绷带，而不是温热的人体。
韩文清忙松开，怕摸到他的伤口。
叶修低低笑了两声，韩文清感觉到随着笑声，对方胸腔中细微的震动也传递了过来。
“老韩，多久没刮胡子了？”对方低声说，语带笑意，韩文清看不到他表情，因了不敢低头，怕又蹭对方一脸胡茬，只好梗着脖子略微昂首。
“三天。”
“刚才在旅馆就应该解决了的。”说着叶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几天忙得没时间打理，这冒头的小胡茬也刮手得很。
“无妨。”
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两个搂抱着逆流而上的人，叶修本就不在乎旁人眼光，韩文清更是不会扭捏，于是韩文清就一直用有力的手臂硬是在人流中给叶修撑出了一片孤岛。
叶修虽说也不至于虚弱但没法被人挤着——刚才那一下不过是个意外，但他却全程懒洋洋地享受帮助，慢慢跟着往前挪。
人流在退去，慢慢地就空了许多，周围还稀稀拉拉留着些人想看热闹，但是警察已经拉起警戒线，他们踮着脚也看不出什么，拍了几张照之后只好离去。
叶修早就在人少了的时候自个儿出去了，韩文清不知怎的，却还觉得被那人紧贴着的胸口尚有余温。
鼻间亦还逗留着些许清苦气息。
由是心中怅然若失。
“两位，停一下，不好意思，执行公务，不要过去了。”警察看这俩人走着走着都走到警戒线旁了，忙走过来。
韩文清早有准备，他掏出一张证件:“我是来协助调查的，你可以打电话询问张队。”他在来之前早就和这次带队的公安队长知会一声，一般警察不知道玄监会干嘛的，但是有经验的老干警却多少知道这群参与协助调查的特殊人士。
“韩先生，你来了啊。”待那警察问过之后，张队长亲自来迎，倒不是他对玄界事情知晓多少，知道韩文清的分量，对他敬重，而是他眼前碰到的这些怪事既无头绪，又诡异得让人头皮发炸，他只希望这些特殊人士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思路。
有求于人，自然多几分热切。
“张队长，你好。”韩文清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叶修从韩文清后面探头，手摆啊摆地也打着招呼，笑眯眯的。
“嗯……这位是？”
“我同事。”韩文清回答。
“我叫叶修。”
张队迅速观察了两人，他以前跟玄监会的人合作过，倒是信任他们的本事，眼前这两人，一个看着有种让他想摸出手铐的冲动，一个看着全身懒洋洋松垮垮让他有种上去扶一扶摆正了的冲动，都透着股子奇怪劲儿，但是他倒不至于因此以貌取人便是了。
“这里什么情况？麻烦张队说一下。”叶修笑着凑上来。
“唉，两位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张队带两人往里走去，路上他好奇地看了看两人神色，发现他们表情越来越凝重，韩文清就不说了，叶修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认真。
空气中有一股恶臭，这种恶臭等两人走到池边的时候，到达了顶点。
叶修捂住嘴，忍住干呕的欲望，他从包里迅速摸出一只小瓶子，单手撬去了瓶塞，再把瓶口往鼻头一放，深呼吸……
“咳、咳、咳！”一股极冲的气味直冲入脑，把叶修呛得咳出几声，但是这之后，再闻那气味，竟淡了许多。
他把瓶子递给韩文清，韩文清知道叶修自己整的这种东西很好使，毫不犹豫就照着他的样子来了一下。
“张队，你也来一下吧，”叶修迅速道:“这不是一般气味，靠这么近闻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等会叫留在这里的警察都吸一下这个，然后往后再退十米，回去记得用苍术、茯苓泡水洗澡，再用艾草擦身，坚持三天，否则阴气缠绵，小病难去，阳火衰微，邪祟上门。”
张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忙拿出笔记本记下要点，然后也闻了一下，发现效果卓著，对这两人信任了许多，忙去照办，毕竟他知道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听专业人士的靠谱，至于封建迷信什么的倒不担心，这气味这么恶臭，用中药调理也是应该，就算叶修不说，张队都觉得自己被熏得想去医院看看了。
那边厢张队在忙，叶修和韩文清已经绕着池子走了一圈。
那气味如此恶臭，叶韩两人都闻过，其实就是尸臭，尸体内脏腐烂之后会产生气体撑起表皮，若是泄露出来，闻一下能让人直接晕过去。但这气味这么给力并非有大量东西腐烂，而是怨气聚集并且逸散的气味，一般闻到这种气味，不是死了人就是有毫不掩藏行迹的恶鬼。
如今这池子不复清波迤逦的模样，而是如同一潭十年无活水的臭鱼塘一般浑浊发黑，在正午的阳光下却透着死气沉沉的感觉，似一只浑浊的眼睛瞪着天空。
叶修皱着眉，他因天赋不需用法术也能看见那非人世之物，却不需承受寻常阴阳眼的苦楚，此刻他一双漆黑的眸子转过，却再也看不见之前电视直播画面上见过的魂魄了。
韩文清站在一旁，他知道这种探查的事情交给叶修比较合适，便只是默默做好应对突发战斗的准备。
叶修看了一圈，不见异样，便从包里摸出一只精巧的小罗盘，脚下走了几步，大概是在摸什么位置，眼睛紧盯着那罗盘的指针，嘴唇微微翳合，显然正在计算，口中默念。
“怎么样。”等叶修把罗盘收了回去，韩文清才问。
叶修摇了摇头，表情又恢复以往没精打采的模样：“不见了，这里什么也没有了，你联系驻守本地的崔家来收拾残局吧。”
韩文清环视一圈已经停止冒出黑水的池子，此时恶臭虽然闻不出了，但是那发黑的水面还是能引起人的恶心感，不过崔家来这里清理污秽之后，应该能恢复原来清澈模样，到时候政府再请专家东拉西扯一下，倒也能掩盖过去。
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说到底还是前来调查的嘉世处事不力，疏忽大意，放任局面恶化。
叶修也似乎想到这点了，他难得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这边抓紧一点，争取今天晚上就过去探查吧。这东西突然这么折腾，是在向我们示威啊。”说完他转头，用凝重的眼神看向不远处一被白布盖住的物事。
韩文清领会叶修的意思，他走上前去，询问：“张队，之前我听到有死人？”
张队苦着脸：“是啊，从水池里就突然冒出来了，不知道之前藏在哪了，都泡胀了。”
叶修凑过来，围着尸体转圈圈，一副很想看的样子：“是多久以前死的？我能看看吗？”
张队看他那耷拉的眼皮子下面溜溜转着的眼珠子，似乎已经用眼神掀开白布看了一遍，心中无语：“法医还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你想看的话倒是可以，只是请小心一些。”
叶修掀了布，饶是他见过无数人体所能造成的惨状，也忍不住惊了惊，这死者生前应是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女孩子，穿着入时，一身漂亮的连衣裙本该在风中如花绽放，只是此时却都和藻荇淤泥揉作一团了。
尸体自是不好看，已辨不出生前容颜，因为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呈现典型的巨人观，部分表皮被泡得分离开来，惨不忍睹。
他也没有上手去碰，从头到脚细看一遍后，小心翼翼地将白布轻覆过那女孩面部，遮住了那双至死也难瞑目的双眼，想必她也是不愿自己死后如此不雅的。
“我不是法医，但是也能看出她就是这几天遇害的，”叶修语气平静地说：“这件事情我和老韩会给个交代的。”
张队一愣，明明眼前这人还是那副站没站样，焉头耷脑的姿态，看着怪不靠谱，但是他那平静的语气中，却又带着强大的自信。
叶修也没再多说，只是告了个辞，便走到刚刚打电话联系了崔家的韩文清身边：“边走边说。”
韩文清点点头，两人便朝着公园外走去，叶修边快步走着，边道：“那女孩大概就是这两天走的，我猜测尸检的时候恐怕得出的结论要比这个早很多，毕竟被怨气影响得厉害。那鬼东西颇有些心机，知道韬光养晦，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不少，开始害人了，现在它如此大张旗鼓，释放怨气，恐怕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得抓紧了。”
“被它害过的人，死后魂魄还要为其操控……”叶修捏了捏拳：“老韩，我要提前一点计划，冒点险了。”
韩文清沉默了一下，才说：“怎么做。”
“本来我计划在这两天之内慢慢引导嘉世，让他们自己决定去望龙崖的，但是现在局势变化，我要亲自去找他们。”
韩文清闻得此言，第一反应是反对，毕竟他不希望嘉世真的找到叶修。
但是他心中思量一遍，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情况下较好的选择了，毕竟冒这点险，却能争取更多时间，让可能被害的人获救，于是那份责任感压抑过了心中对叶修的担心，他相信叶修这么选择，一定也是出于同样的责任感。韩文清如此想着，便顺着往下问道：“你要怎么跟他们说？”
叶修停下脚步，他捻着下巴，慢慢磨蹭着小胡茬子：“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在神像背后把那两张灵符贴上吗？”
韩文清当然记得，当时叶修贼贼地坏笑两声之后，便叫他进到那龙王庙中，把两张灵符贴在了神像背后指定的位置上，还让他出言提醒孙翔入庙查看，他后来一直有在想这举动意义何在，倒也有些头绪了：“那神像有古怪？莫非是阵法的一个节点？”
叶修笑道，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展开了讲：“刘皓带去的那本笔记本里，记着我后续调查到的关于大阵法的全部内容，除此之外，还夹着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效果只会比之前你身上引来怨龙的灵符更强。嗯……按照原来的安排，孙翔他们会因为这个吸引怨龙的注意力，给我争取更多活动空间，安排引导他们往望龙崖去，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老韩你呀，身上带了那灵符，竟把怨龙给引走了，还把你的气息也泄露给那鬼东西了，现在咱俩若不想暴露，就都不能轻易使用术法，所以嘉世他们是我们目前一把好用的匕首。”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神像老韩你猜对了，就是大阵法的重要节点之一，神像背后的图像正是关键，那两张符是聚灵符，不能马上发挥效用，但是贴在正确的位置上，却可以帮助阵法更好运转。”
“他们见了这灵符，就知道我来过这里，便佐证了笔记本上我推测内容的真实性，呵，老韩，你可知道真正可信的谎言是怎样的吗？”
“七分真，三分假。”韩文清额头青筋一跳，想起之前跟叶修多次周旋时被这货各种真真假假的花招弄得头大的惨痛回忆。
“我给他们的岂止是七分真，有九分真了，按照目前来看，那老槐树必然是阵法核心无疑，但是我修改了对大阵法推算中的一个点，他们照着这个算下去，望龙崖就是妥妥的核心。”
韩文清忍不住稍微同情了一下孙翔一行人：“我明白了。”
叶修看韩文清领会得这么快，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让韩文清觉得拳头有些痒，这货浑然不觉，只是摸了摸肚子：“好，我饿了，先去吃饭，要干什么先得有力气了再去做。”
然后叶修就拉着韩文清去了一家拉面店：“这家我来过，挺不错的，就是老板话唠了点。”
老板见了叶修居然还记得他，叶修更开心了，端着大碗面就“呼噜呼噜”吃得起劲儿，韩文清并不太饿，只是慢慢吃着面，算是作陪。于是这画面看着就有点奇怪了，瘦削的青年端着面有些失了形象地大口吃着，而一旁板着脸身板壮实的青年却吃得颇为斯文。
叶修完事儿了一抹嘴，觉得怪没精神的，又是习惯性想来一支饭后烟，他刚摸出来，就下意识想到韩文清之前瞪着他那烟的眼神，抬头一看，韩文清正转过脸看着门外出神。
叶修偷笑一下，点了烟，美美地抽了一口，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又紧抽了一口，才把烟掐了，他倒也知道自己受了伤抽烟太多不好，还是克制了的。
叶修抽烟的时候，韩文清全程都没转过脸来，等他掐了烟，这人才转过脸：“走吧。”
“好好好。”叶修得了这两口烟，笑眯眯的。
TBC
字数又爆了……可能得十几章才能写完了。_(:зゝ∠)_
